可惜没如果(1 / 2)

黄昏一晃而过,临近黑夜时的天色犹如一张密不透风的蛛网,阴沉沉地压向四方,叫人愈发透不过气。她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逃出那块平地的,只觉得自己的脚步越来越重,她快没力气继续往前走了。戚禾一路上都在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刚刚发生的种种。被动沦落成众矢之的的边缘,遭受到隐晦奚落时的强颜欢笑,以及周旋于各种有色眼光下的身不由己,每一副场面都让她感到厌烦和吃力。然而这些糟糕的一切,和沉知聿出现的那短短几秒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回想起他冷漠的目光,没有留下任何只言片语就径直离去的决然背影,除了有种说坏话被当场抓包的心虚感,戚禾对他的愧意又无形增加了几分。越想,心越烦。路过一片繁密的竹林时,耳边突然炸开一道骇人的鞭爆声,戚禾被这平地惊雷吓得连忙捂住胸口,方才的所念所想也因此,瞬间抛之脑后。她向来恐惧这种易燃易爆炸的东西,每逢参加需要点燃烟花爆竹的红白喜事,必定躲得远远的。本就处于高压心境下的戚禾,被响声这么一惊,脸色立马铁青,原以为又是村里那些顽皮的小孩扔摔炮吓唬人,正当戚禾转头准备出言教训几句的时候,突然间,迎面刮来一阵很轻的风,带动少年人奔跑而来的衣角。戚禾愣神之余,那人已经跑到了她的眼前,黑衣灰裤,微笑时脸颊两边的梨涡若隐若现,是很阳光开朗的长相。个子蛮高,一米八以上是有的,用眼睛丈量了一下,似乎比沉知聿稍微矮一点,身形也……啊,不是,她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又想起他来了,连他肩膀有多宽都记得清清楚楚。可真糟糕。“是你吗?戚戚姐?”那男生询问时下意识晃了晃握在手中的小金鱼摔炮,一脸纯真地笑。注意力被这半生半熟的称呼缓慢转移,四目相对几秒后,戚禾试探着问:“岑……子俊?”见她准确喊出自己的名字,岑子俊点了点头,随后又莫名其妙地挠了挠头,笑容有些腼腆,谈吐却是极端的大方。“真是你啊,我看背影就觉得好像,但又怕喊错尴尬,几年不见,你变化也太大了,美得我都不敢认了!”戚禾被他毫不吝啬的赞美弄得脸颊微微发烫,同样有来有回地夸道:“你也长高了好多,有183了吧?”岑子俊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实诚,居然报出了小数点,他说:“还没到呢,上次学校体测,我记得是1826,穿鞋的话185可能。”戚禾明目张胆地将他全身上下扫了一遍,而后不禁感叹,现在的小孩长得也忒快了,这才多少岁啊?都说女大十八变,这男高一变起来,当真是让人眼前一亮,戚禾勾了勾唇,颜控忽然犯了,边夸边笑:“像你这样又高又帅的男生,在学校肯定有很多女孩子追吧?”话落,少年怔了怔,看起来有点被夸得找不到北了,捂脸道:“其实……也没有很多。”到底是多是少,戚禾不在乎,她只是单纯没话找话罢了。毕竟是邻居家的小孩,她小时候还抱过他来着,也算是亲眼看着长大的,实在是半分杂念都不敢有。确认双方身份后,两人肩并肩,一路侃侃而谈。外婆外公家在竹林更深处一点,独栋的两层小楼,前院筑有围墙,后院修了一座花圃,种的花大多在温暖的春天开放,整体依山傍水,颇具世外桃源的情调。这次回家,时间手把手教会了戚禾——没有什么会一直永恒不变:总是因处理不当的琐事就将怒火迁移给无辜之人的外婆,如今也能和和气气地坐下来吃顿晚饭;常年困扰于不孕不育结症里的舅妈,选择顺其自然后,反倒年轻漂亮了许多;甚至就连情绪内敛的外公,在拉着她的手轻拍时,眼角竟不自觉滚下一行清泪。有多久没有感受过这般其乐融融的氛围,热气弥漫的餐桌上,戚禾只觉恍如隔世。晚饭后,岑子俊提着一大袋沙糖桔过来串门,老人家睡得早,看了会儿电视就嚷嚷着要回房休息,舅舅舅妈照例进行饭后散步的环节,家里只剩戚禾陪他谈天说地。岑子俊从小就生活在村子里,不曾踏出半步,他本人又是比较活泼好动的性子,一刻都闲不住,三天两头就要往外跑,四处找人聊天玩耍。戚禾在他眼里其实就是大姐姐一样的存在,他对她的好感也仅限于单纯的仰慕与欣赏,其他的,他是万万不能染指的。什么三年一代沟的说法在岑子俊这里完全是子虚乌有的言论,多少人避之不及的话题,他都倾言相告,健谈到令人发指的程度。戚禾橘子一瓣一瓣地往嘴里塞,坐在身旁自言自语的岑子俊已经从他的中考成绩聊到了他的高考志愿,并态度诚恳地咨询她的意见。作为全村最早一批考上大学的戚禾,虽是外姓,但和集体荣誉挂钩的事迹,永远不缺人帮忙炫耀,曾几度成为老一辈口口相传的榜样。

岑子俊深受鼓舞,当着戚禾的面义正言辞道:“戚戚姐,我今后一定会好好学习!努力成为像你这样优秀的人!”戚禾对他的前半句给予了莫大的肯定,至于后半句,她涩然一笑:“那还是算了,我现在的名声差得很。”岑子俊没听懂:“啊,啥意思?”又不是天大的秘密,没必要隐瞒,戚禾像讲故事一样将今天傍晚发生的所有事情简单地概括了一下。岑子俊听完后愤愤不平道:“果然穷山恶水出刁民!”他水果也不吃了,挪动椅子靠近些,开始细数这群刁民们的罪状。“你说那个阴阳怪气你的大妈脸上有颗比黄豆还大的黑痣是吧,我知道她,她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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