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衔樱(2 / 3)

红的手背。

“没……没有,茶是温的。”绫的声音细如蚊蚋,心跳得厉害,不知是因为闯祸还是因为这过于亲近的触碰。他的指尖隔着帕子传来的力度和温度,让她一时忘了抽回手。

朔弥仔细擦净她手上的茶渍,确认无碍,才收回手,目光落在她依旧窘迫的小脸上,破天荒地开了个极其生涩的玩笑:“这书签变红的速度,倒比你的脸红得快些。”

他指了指她依旧被琉璃书签捂在掌心、已然变得绯红的花瓣,又瞥了一眼她红霞未褪的脸颊。

“大人!”绫的脸更红了,像熟透的朱柿,慌忙将捂得温热的书签从掌心拿出。那琉璃樱花果然已变得通体粉红,娇艳欲滴。

她又羞又窘,却忍不住将书签紧紧攥在手中,仿佛那是此刻唯一的依靠,宝贝似的护着。

朔弥看着她的反应,眼中那点星芒似乎亮了些。他不再多言,只指了指那书签:“收好。琉璃虽美,却也最是易碎。”语气平淡,却像一句无言的叮嘱。

朝雾不知何时出现在回廊转角,正倚着门框,指尖夹着烟管。她冷眼看着廊下那一幕——少女羞红的脸,紧攥的绯红书签,男人难得温和的侧脸。

她缓缓吐出一口烟,烟雾缭绕中,对着镜中自己模糊的倒影,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低语如刀:“琉璃再美,终究是易碎之物……”

绫却未听见这声低语。她正低头,珍而重之地将那片已然变红的琉璃樱花书签,轻轻夹入枕边那卷翻旧的《万叶集》中。书页间,还残留着去年他赠的棣棠花褪色的痕迹。

她将书贴在胸口,仿佛能听到自己尚未平息的心跳,与书页间那个小小的、温暖的春天一同律动。

窗格上,她用小刀刻下的、记录他来访日期的划痕,在暮色中清晰可见。每一次脚步声近,都如同幼鸟听见归巢亲鸟的羽翼破空之声,让她只想把最新学会的那支筝曲,弹给他一个人听。

而朔弥踏出樱屋大门时,夜晚的凉风扑面而来,却吹不散他心口那份奇异的暖意。她捧书签时眼中闪烁的星子,纯粹得如同长崎港未曾被商船油烟玷污的晨露。

这念头让他心惊——他早已习惯在浊世中权衡算计,而那份不染尘埃的赤诚,竟成了他冰封心湖上最危险的暖流。

他蓦然停步,回头望了一眼樱屋深处那点温暖的灯火,仿佛下了某种决心。下次来时,或许,可以教她认几个西洋字母?比如……那个代表开端与希望的“a”。

朔弥再次踏足樱屋,是在一个细雨绵绵的午后。

空气里弥漫着湿润的土腥气和隐约的梅子青涩味,廊下的风铃喑哑无声。

绫正跪坐在窗边,就着天光凝视《万叶集》书页间那枚已恢复粉白、冰凉剔透的琉璃花签,指尖无意识地虚抚过花瓣的轮廓,仿佛那样就能再次唤醒它的绯红。

他的脚步声比雨声先抵达。绫抬起头,看见他收拢了那把墨竹折伞,伞尖滴落的水珠在缘侧的木地板上晕开深色的圆点。他的吴服下摆微湿,带着室外清冽的潮气。

没有寒暄,他径直走入室内,目光在她膝头的《万叶集》上停留一瞬,随即落在一旁的空置案几上。

“今日无事,教你些东西。”他语气平淡,如同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从怀中取出一张质地迥异的纸张——并非和纸的柔韧,而是更挺括、带着细微纹路的西洋纸。纸上用墨笔画着几个奇特的符号。

绫的心轻轻一跳,放下书,依言跪坐到他指明的案几对面。距离比平日奉茶时近了许多,她能更清晰地闻到他身上那股被雨水浸润后愈发清晰的冷冽松香,混合着墨锭的清气。

他用指尖点着纸上第一个符号,那是一个尖锐如屋顶的倒“v”字。

“ア(a)。”他吐出一个简短而陌生的音节,声线低沉,在这雨日的静謐室内显得格外清晰。

绫微微睁大眼睛,目光在那奇特的符号和他开合的薄唇间游移。她努力模仿那个发音,舌尖却有些笨拙:“ア……?”

音调有些怪异,不像他那般利落。

朔弥没有流露出丝毫的不耐烦。他伸出手——并非笔或扇,而是修长的食指,直接在那张西洋纸上,将这个“a”字,缓缓地、工整地重描了一遍。动作沉稳,指节分明。

“再看。”,他说。

绫屏住呼吸,专注地看着那指尖的移动轨迹,仿佛要将每一笔的起落转折都刻入脑海。

然后,她小心翼翼地伸出自己的食指,悬在纸上,犹豫地、依样画葫芦地,在空中虚虚地摹画那个符号。动作生涩,如同幼童初次握笔。

“笔顺。”他忽然开口,手指虚点她落笔的想象,“从这里,向下,再向上。要有力道。”

他的指导简洁而精准,不带任何情绪,却让绫的脸颊微微发热。

她定了定神,重新开始,依照他指的笔顺,更加认真地用指尖在空气中练习。小巧的眉头微微蹙起,全部的注意力都凝聚在那虚无的笔画上。

雨声淅沥,衬得室内愈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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