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朝雨浥轻尘(2 / 3)
样的阴雨天,但哥哥却最爱拉着她在雨中散步。这条宫道她不知走过了多少遍,只不过前路后方,以后她都得靠自己。
因为这是她选的路。
宫道边的宫人跪了一地,她忽然想起萧齐。连她的心腹都不赞成她的选择,一有机会就要劝她放弃顶替太子的疯狂想法。可萧齐是唯一一个只要一个眼神就全盘接受了她的惊世骇俗,甚至毫不在意自己要拿走他的生命。
疯子之间最能互相识别,即使她并不熟悉萧齐,却在这个萧瑟的清晨想起了当年的心境。公主如何,阉人又如何。她和他都是被困在不同的四角天空的囚徒,生来就注定不可以去见识和男子一样的世界。但她从来都不认命,所以也救下了不认命的萧齐。到如今,反而只有他是她想要见到,想要从他身上汲取生命力,把这点无用的叹息愧疚驱逐干净的人。
他肖想她,她从第一眼就知道。就像她肖想那个皇座,一样的野心与疯狂。
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和软弱说再见吧,魏怀恩,你总不能输给一个阉人。
水镜早就等在东宫里,在她进门的时候,正坐在殿中侧位和垂手而立的萧齐说着什么。见她到了,水镜马上带着哭腔叫着哥哥扑进她怀里。萧齐很有眼色,关上了殿门挡住了外面无关的视线,让魏怀恩能放心和殿中的心腹交谈。
“听说是这个小内侍救了主子?”水镜推着魏怀恩坐下,问起了萧齐。
魏怀恩瞥了低头站在门边的萧齐,招了招手叫他过来。“东宫之中不能全都换成我们的人,那样反而欲盖弥彰。萧齐以后就是我的近侍,你就当他和之前在哥哥身边的陈公公一样,和我传递消息。”
兄妹之间不能总是见面,以前哥哥的近侍陈公公就没少帮哥哥把前朝之事传递给留在后宫中的她。那次刺杀让东宫中人折损许多,陈公公也在此列。
水镜点点头,和萧齐交待起了事宜。魏怀恩则在审过礼单,处理好密信之后,走到后殿开始补眠。
下午,她还要回归公主身份,去父皇和后宫前演一遭戏,让太子和公主的双面戏码完美无缺。
水镜借着公主身份,有很多东宫的事情需要她亲自过问。所以,萧齐顺理成章地去了后殿,守在魏怀恩床边,丝毫不觉得同样连夜赶路的自己也需要睡眠。
他一回东宫就洗了澡,给伤处上了药。东宫里留下的宫人很是上道,争先恐后地巴结着这位新晋宠臣。权力的滋味很好,虽然比不过魏怀恩允许他亲吻她手腕的激动,却让他头一次体会到了被其他宫人行礼的飘飘然。下马时的痛楚和魏怀恩的皱眉虽然历历在目,但他尚能从其他地方得到一些力量和慰藉,让那在心中隐秘扭曲的妄想不至于彻底死掉。
即使他是连阳光都照耀不到的,被宫中层层砖石压在地底的荒草,只要他一点一点把砖缝中的泥土推开,哪怕身心都扭曲到无法辨认,他也能沾染那一线阳光。
会有那一天的,总有一天,魏怀恩会彻底离不开他,他会是她最信任的心腹,是她最锋利的刀,是她即使有一天会讨厌,也甩不掉的附骨之蛆。
但在那之前,他得收好自己的心思。
就像现在这样好好守在她床边,在她熟睡时偷偷用目光描摹她的脸庞。
就像被朝雨溅起的微尘,一有机会便扒在她的靴上,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向她不断凑近。
听水镜说,下午主子要扮回公主。
水镜那么忙,帮主子上妆的事情,就让他代劳吧。
萧齐抿了抿薄唇,这是他能做出的最明显的笑。
一想到在东宫之中,甚至在外人眼中,他萧齐都能堂堂正正和真正的魏怀恩形影不离,他就激动得想要大叫。他有那么多事情要做,有那么多事务要熟悉,有那么多绊脚石要偷偷处理掉,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的那些过去……
但是听到她平稳的呼吸声,萧齐渐渐疯狂的目光骤然温柔下来。他听了听前殿水镜的动静,确定不会有人过来打扰之后,悄无声息地跪在地上膝行上前,用食指和中指捻起魏怀恩散落在床边的一缕乌发,送到鼻尖深深嗅了嗅。
一些尘土味,还有昨夜她殿中熏香的味道。萧齐小心地放下这缕发丝,帮她拉上被子,盖住了那只被他的唇舌舔吻过的皓腕。
做完这些,他捂着胸前缓缓站了起来,因为兴奋而变得粗重的呼吸还是泄露了他的激动。
真想再像昨夜一般……
但是他不能。
他只能这样,这是他能偷偷冒犯的极限。
在魏怀恩补眠的时候,萧齐给自己设好了规则。癫狂的面目被遮掩在了平静的表象之下,他一直都擅长隐藏。
宫外西山下的一处奢靡苑囿中,彻夜的欢乐才刚刚结束。
宾客揽着舞娘或是娈童睡得东倒西歪,而醉眼迷离坐在主位上的男子接过一封密信,看完之后便撕得粉碎塞进了匍匐在他脚边的一个衣衫不整的小妾口中。
小妾哆嗦着生生咽下,把求助的目光看向了不远处抱着古琴的一位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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